*《创造力与直觉》一个物理学家对于东西方的考察 汤川秀树著 周林东等译 河北科学技术出版社(配图选的是复旦大学那版,但翻译者相同?)
CREATIVITY AND INTUITION A Physicist Looks at East and West 1973
@qiusir:看到封面上的这“NIAOKAN KEXUE”还以为是汤川的英文名呢,我看得这版大概是从英文版再翻译过来的...
弁言
《鸟瞰科学》是一套科学修养丛书。其目的不是介绍具体的科学知识,而是弘扬科学精神、传播科学思想、倡导科学方法。
译者序
我国和日本有许多相似之处,至少相对欧美国家来说是如此。...都重视被抓学生的知识基础的教学,因而一度走向极端,使学生身陷“题海”,高校的门槛都很高...
我国如同日本那样也会培养出自己的“汤川秀树”。我确信,这一天的到来是为期不远了。(周林东2000于复旦大学)(汤川一家总让我想到小波一家...)
前言(读起来明显更高一个层次的感觉)
在自然界面前人人平等。我们可能不懂得彼此的不同语言或不同文化和哲学,我们的生活方式可能不同,但是全世界的科学家们都懂得科学的语言,他们得出相同的科学结论,他们怀着同样的兴趣和热情欣赏、享有和重视科学的洞察力。
不管TA的出身或文化背景是什么,自然界同样是可以理解的。(即便是真相并不唯一或并不是一种表达,但他们是相通的。)
汤川把自己对学科的选择追溯到他对社会交往和私人交往的反感,这种反感将他带到了明显可靠的、但同样是实在的大自然的数学描述的世界。
“道可道,非常道。”波尔曾说过,在明晰与真理之间存在着一种互补关系:任何用言词来表达一种思想的企图都会引起某种变化,即对本质想法的不可挽回的干扰。(相反相成...)
汤川把现代文化的这一分裂(科学正在脱离哲学和文学之类的其他文化活动)归因于直觉和想象被降到次要的地位。
我们不要忘记,老一辈的物理学家们在某种程度上是被20世纪初的理论物理学大突破惯坏了。
独创性和想象力较少地表现在理论的综合上,而较多地表现为新的实验思想和可能性。
在这里,汤川秀树是作为一个伟大的物理学家而不再是作为中国-日本文化的代表来说话的。
他在少数几种观察结果的基础上预见了介子现象的新领域。
我们记得对于人类关系问题的复杂性的反感曾将年轻的汤川秀树引向自然界及其规律的非私人性的问题。成年的汤川秀树认识到科学是人类关系的一部分,而且现代的科学工作使得他和别的科学家甚至比别人更深入地卷入了社会之中。
Max Born:“聪明的、有理性的思想方式是不够的。大屠杀的危险......只能够通过道德信念来克服,也即只能通过仁爱来代替民族傲慢和民族偏见的那种决心来克服。”
@qiusir:在今年读过的三十本书中最喜欢《人类认识的自然界》,作者是泡利的助手韦斯科夫。刚知道他还是汤川秀树的老熟人,还受邀为汤川的文集《创造力与直觉》写了前言。结语的那段很应景:“对于人类来说,听天由命可能是重要的;我不得不失望的时刻可能来到了。但是我还没有丧失希望。”
自序
我生来是一个日本人,除了在美国逗留过五年外,在日本已生活了整整六十六年。不过,部分地由于我成了一个物理学家,我在实践中已形成一种远比一般日本人更趋向走向世界主义的观点。这种主要通过在其应用中国具有普适性的现代科学媒介而获得世界主义素质,主要是与西方各国相关联。
以更广阔的历史眼光来看,作为整体来看的日本人,从很早的时期就已获得了一种国际素质,尽管是一种颇不相同的国际素质,这主要来源于日本文化与中国文化的接触。在古代某一时期,朝鲜文化本身以及它作为中国文化的间接反映,也曾起过重要作用。
我甚至在小学之前就已开始熟悉中国古籍了。
当我后来开始从事所有现代科学中最典型的一门即物理学的研习时,这种经验对我发生了什么作用是不容易确定的。但是,可以肯定,这种经验对于我的人生观和宇宙观是起了重大影响的。
随着与日俱增的对科学文明的怀疑,古代的东方哲学家们就重新受到了重视。
@qiusir:在文科班监考,见到我这位他们曾经的物理老师,会不会有不适感。(或许我对他们最大的功德就是并没有把他们吸引到物理这方面...)
第一编 关于学问与人生
1性格与经历
人总是处在他无法完全预料的一种变化的形势中。
我当时自愿做出的决定实际上取决于我在做出决定之前就置身于其中的那种环境。
我经常为自己订计划这一事实却表明我对自己的约束时多么地严格。为的是把自己的整个生命奉献给一个具体目标,即要成为一个研究工作者。
我曾下意识地从各种角度考虑过自己的能力和倾向。我似乎受到了一种欲望的强烈影响,那就是想要能继续我的学习,而不受实际研究以外的任何事物的干扰。
日本人可能是世界上最灵巧的民族。
由于孤独,我觉得世界是令人厌倦的,而这就导致了一种宿命论的悲观主义。而且,我同时却彻头彻尾地欣赏这种悲观主义。
2通向物理学的道路
我经常读这样的书(几何学入门),而且一小时一小时地把时间花在解几何题上。
我一向喜欢史学,也非常喜欢文学,我也很喜欢数学...
进入高中后,我觉得我应该放弃数学了。虽然我性格孤僻而且想从事和世界的关系不十分密切的工作,但是,离实在太远的任何东西---我认为实在一词最适用这种情况。
我被一种似乎正在形成的很新型的物理学迷住了。
在高中有一件事使我感到高兴,那就是我开始学习德语作为第二外语。(东北育才初中在英语特长班开设的法语第二外语...)
没有任何人曾经对我说起过我要成为一个物理学家。我选择了我自己的道路---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我们的学生面对的最大困惑是不知自己要干什么,而我把这归因于学业的枯燥繁琐导致了集体迷失。)
中子发现使我确切地感到:如果我打算研究原子核,我就必须行动起来。
我是一个好走极端的人;我决不能够处理我听说别人应解决了的问题。我的潜意识总是反对我受别人支使去干什么事情。在个人方面,我把自己看成一个温顺的人,但是,我在潜意识方面却似乎是一个相当难对付的人。
这是在1934年秋天,大约在我大学毕业后五年。我在这些日子里,为一篇论文用去五年的时间那是很长的。当我被邀请去参加一次在欧洲举行的国际会议并平生第一次出国时,我已经沿着我认为可能的路线走得很远了。那是1939年。
奥本海默等人认为,介子理论将遭到光的以太理论被相对论所取代的那种命运。我甚至到现在还记得他们的论文是怎样唤起我斗争的本能。
几年前,在庆祝介子理论发表三十周年的仪式上,奥本海默贺电中的一段,对自己在介子理论历史的早期阶段由于判断失误而造成的混乱或多或少表示了歉意。
奥本海默问我是否愿意去美国。我去了,我得到保证说我能够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真正安下心来从事我的研究工作。
3通向统一的世界观
从某一方面看,人们在三四十年时间里是不断地干着相同的事的。在学术研究方面,应当有进展,但是实际上进展不是那么经常地发生。我们很有可能虚度了三十年时间而却一无所获。即使这样,我还是要试一试的。
我在二十岁时曾有一个时期眼光非常狭隘,而且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受:这就是我生来应做的一件事,这就是我愿意做的一件事。一个人做某件事,因为那是它能够做的唯一的一件事。(苹果公司曾经的广告是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在我来说,当然为自己而学。不过,如果您学习了许多年而且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承认,那么你也就必须为他人而学,你也就不得不考虑社会。
我并不认为我在任何时候都是反社会的,但是我肯定是不合群的。不过,我现在不能够再那样下去了。这也就是我的生活变得困难起来的原因。
普朗克非常强调一个想法,物理学正力图通过超越或摆脱人的感觉来寻找实在中的统一---简言之,就是力图发现某种统一的物理世界图像。...当我还是一个大学生时,我在普朗克演讲集中读到了这篇演讲,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尽管我经常读这篇演讲,它还是一直给我以新的影响。(新的你感知新的信息)
物理学已经表现出一种摆脱人的感觉的发展趋势,或者我应该说是摆脱一般人性的发展趋势?它已经变得越来越远离人类。这就是普朗克的遇见。
这些理论已经变得那么吓人地抽象,抽象地使人开始怀疑起它们的意义来。
建造日益庞大的设备或使用效率更高的电子计算机,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根本的意义并不在于这些东西本身,而在于扩大和加深我们世界观的那种企图---换言之,就是要回到自然哲学,达到精神世界的最深处。
对于人类来说,听天由命可能是最重要的;我不得不失望的时候可能来到了。但我还没有丧失希望。
第二编 关于思维方式
1东方和西方
我和城市接触较少,因此我同样也倾向于孤立于一般的美国人之外。
我对美国人越了解,就越怀疑美国人是否真正幸福,不管他们的物质生活多么富裕。
一群各自怀有强烈个人意识的人怎么能够过一种像样的社会生活呢?
不经过个人观点之间的冲突,问题似乎也可以解决的。
2东方的思考
东方人的思维方式总得说来是不科学的,因而坚持东方人的看法只会阻碍自然科学的进步。
对我个人来说,东西方的问题是一个甚关紧要的问题---我猜想,这个问题将会在我的有生之年一直缠住我不放。但是,不管我个人的经验多么不妥当,它却是我相信我们不能像一般知识分子那样简单认为东方人的看法有碍于自然科学的发展二把它排除在外。当然,我本人可能是一个不能从中引出普遍原则的例外,但是我的事例作为许多事例中的一个却也可能有些用处。
我的父亲似乎把从古求新这件事弄成了某种专门的行业。(这里小川们很多吧)
中国文化不仅远比日本文化古老,而且往往是崇古的---无论从好的意义还是从坏的意义上说都是保守的。
在东方,特别是在中国,技术一直受到了轻视,而且从未出现过才智超群的人能够亲自动手做实验的那种局势。
经验主义倾向就意味着人们必须消去一切不能直接证明的东西。这就是说,我们必须不要考虑任何不能在实验上进行测量的量。但是,实际上,今天的物理学理论却涉及一些无法测量的量。
抽象过程就意味着把事物排成一种数学的、逻辑的形式。
这儿最要紧的就是发现矛盾在什么地方并排除引起矛盾的原因。
在这方面,东方人,特别是中国人,不能说是擅长的。他们不懂彻底的理性主义。日本人在这方面也是如此。另一方面,印度人虽然同样生活在东方,但是他们却有所不同;事实上,数学和逻辑学在很早的时期就在印度得到了发展。
中国人和日本人所擅长的并以他们的擅长而自豪的,就在于直觉的领域---日语叫做勘。
对于我们科学家来首,想象力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我幼年时读过《西游记》,后来又读了《庄子》,读这些作品使我得到一个印象,即中国人是由高度想象力的,但是有一位汉学家却告诉我情况并非如此。他学识渊博,手头拥有的实例远比我掌握的多,他无疑是正确的。
没有少数成功背后的许多失败,知识就几乎不可能有任何进步。这是和生物进化完全一样的:生物分化并沿许多不同的方向演化,许多生物不是停止进化就是灭绝了,而只有单独一种生物进化成了人。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说,我们曾有许多想法流产了。在许许多多的想法中,只有很少数才发展成了站得住脚的理论。(有的进化成人,有的进化成猴,有的消失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科学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开辟自己的未来的时机已经到来了。在这一点山个,东方确实处于不利地位。特别说来在古中国尊古的倾向过于强烈的。
在涉及最根本意义上的自然规律的场合,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3老子
“真正的道---自然法则---不是惯常的道,不是公认的事物秩序。真正的名---真正的概念---不是惯常的名称,不是公认的名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在伽利略和牛顿于17世纪发现物理学的新“道”之前,亚里士多德物理学是就是公认的概念。当牛顿力学建立起来并被承认为是正确的“道”的时候,牛顿力学就又成为唯一得到公认的概念了。20世纪物理学是从超越“惯常的道”并发现了新的“道”开始的。今天,这种狭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形式下的新“道”已经变成“惯常的道”了...
可以明确表达的那种道,并不是绝对的和不可改变的道。
从成年初期起,我就开始非常厌恶关于人的无能的理论以及关于人应当自愿顺从自然界的想法。我开始日益重视人们通过自己的积极努力而从自然界获取的科学知识,以及作为知识的后果的那种人们为了自身利益而改造自然界的过程。然而,随着原子弹的出现,我的想法被迫再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老子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声名获得了新的和威胁性的意义。
4庄子
南海之帝为儵(shū),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想起顾随“意在救人尚不免于害人,况意在害人?”教育的危险在此吧。)
胡乱引用古人的说法来附会现代物理学,这也学没有多大意义。活在大约二千三百年前的庄子,几乎肯定不知道有关原子的任何东西。即使这样,他竟然有一些想法在一定意义上和今天像我这样的人的想法很相似,这也是有趣和出人意料的。
科学主要是在欧洲发展起来的。不受希腊思想影响的地方,科学就得不到发展。
中国的古代哲学家们没有产生纯科学。这一点到目前为止还是真实的。但是,我们不能认为将来还会这样。
“不知处阴以休影,处静以熄迹,愚亦甚矣!”
5知鱼乐
“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惠子拒不承认任何像“鱼之乐”那样的既无明确定义又无法证实的事物;这当然是和传统的科学态度更加接近的。不过,我虽然自己是一个科学家,但是我却觉得自己更倾向于庄子所要暗示的东西。
甚至在19世纪,更不必说德谟克利特的时代,关于原子的存在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明。尽管如此,依据这种假设的科学家们对自然界得到更加深入得多和广阔得多的认识。科学史已经十分清楚地证明,不承认任何未经证明的事物的这种态度是太苛刻的。
我曾经为外国的物理学家们将庄子和惠子之间的那段话译成了英文。(中国古文化的推广大使啊)
6看不见的模子
在过去的五年中,我时常把物理学定律说成“看不见的模子”(invisible mold)属于同一类型的任何一个粒子---例如一个电子---和同一类型的其他粒子毫无区别。自然界在它的内部包含着一种不可见的机构,能够产生无数个相同的东西。
“大冶铸金”
7墨子
一切麻烦都是因为我们彼此不想爱才发生。
据说墨子大约生活在公元前五世纪,但是他却以他的观点的现代特色使人为之惊讶。
印度人、犹太民族以及希腊都很早从愚昧状态中摆脱出来。但是,我觉得中国人是这些人中最早进入精神成年时期的人。
8伊壁鸠鲁
我对自己说,我就生活在自己创造的这个小世界里,而且这种想法是我心中充满了无法形容的喜悦。
我只要站着眺望某座古庙的由粘土墙围绕着的小巧庭院,那种无法形容的喜悦之感就会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而且我发现自己永远站在已知与未知的边界上。这种边界是不稳定的...站在这种边界之上的科学家,必须不断地重新振作起自己的首创精神。
伊壁鸠鲁生活的年代约比德谟克利特晚一个世纪,大体上和庄子同时。他的自然观来源于这样一种信念:整个宇宙是不生不灭的。
“宇宙过去一向就和现在一样,将来也永远如此。因为它不能变成任何另外的东西,因为在宇宙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会走进宇宙,引起变化。”存在的东西将无限期地存在下去,尽管它可能变成自己的形式。
他强调说,人们在这样一个世界上为了想到生和死而苦恼是愚蠢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迄今不存在的东西既不会突然出现,以往存在的东西也不会突然消亡。原子可以不停地到处运动,但它却永远保持不生不灭。简而言之,伊壁鸠鲁的世界是一种永恒的世界。
9源氏物语
发现反核子而获得诺贝尔奖的赛格勒是费米在罗马大学任教时的第一个学生。
“我觉得日本的东西每一方面都比西方的东西造得美观和精致;另一方面,西方的东西都更加实用。”
从古代起日本人就比任何别人更不满足于一个东西应当仅仅是实用的。我们的祖先在日常生活的每个细节方面追求完美,而且努力创造美,这个传统至今仍绵延不绝。这是日本人应该继续珍视的一种传统。
在其他的文学作品中,我们对人物的外貌都有一个清晰的概念,而对人物内心深处却不清楚。但是,在《源氏物语》中,亮处和暗处的关系却颠倒过来。在一千年前,紫式部就发现这种明暗的颠倒可产生出一个无比美的世界。
10老年期思想的现代性
一个人的早年记忆到晚年又会复活。
中国古典作品主要是对成人的劝告和成人的智慧。它们的想法是更多地属于壮年人的而更少属于青年人的,而且是更多地属于老年人而更少地属于壮年人的。总之,我一向感觉到它们是一套固定想法和一种文化的体现,这种想法和文化在古代就已经成熟而且变老了。
...我很伤心地发现日本小说是多么地相形见绌!
会见人们的麻烦已经达到了一种国际规模。
为什么日本文化尽管受到那么多的中国影响,而却从老庄哲学有关方面受益如此至少。这个问题我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日本作为一个国家是很古老的,但我觉得她仍然显示出一种突出的青年性质。在他对其他国家的事物所一贯表示的非凡好奇方面,日本是年轻的---如果说她不是像孩子一样的话。我猜想,今天中国本身也经历一番返老还童,但是,曾经产生了老子之类的思想家的古老中国,肯定是到了她的老年时期了。
古中国通过各种方式而在我心中占有地位。尽管这显得和我是一个科学家这一事实相矛盾,但是,这反而足以给作为一个科学家的我以某种个性。
自从我六十岁生日以来,我所最感亲切的却是古中国的那些古老的、成熟的想法。于此同时,那些想法在我今天看来也是异常现代化的。
不论是对于人还是对于其他生物,都不能说世界的存在是为了他们的特殊利益。而且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出于他们自己的自愿: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他就已经是他自己了。
正因为我们已经诞生在这样一个世界上,我们就应当相互安慰,相互帮助。如果办不到,我们至少应当不要给别人带来不便。而且我们应该尽可能不要残忍对待别的生物。
第三编 关于创造力和独创性
1科学思维中的直觉和抽象
作为一个已经成为物理学家的人,我完全意识到希腊人给予我的恩惠,正是他们开创了把深藏在自然界中的真理揭示出来的伟大事业。
如果我们考虑一下物理学的历史,我们都会觉察到近三四百年内发生过两次大革命。第一次当然是由伽利略发动的并由牛顿完成的17世纪的那次革命。第二次则是在将近19世纪末从一些伟大的事件开始的---X射线、放射性和电子的发现。
爱丁顿曾使用wavicle(wave+particle)
现在的物理学家似乎已经丧失了从他们的前辈那里继承来的预见能力。
他所追求的是自然界中尚未发现的一种新的美和简单性---抽象总是一种简单化的手段,而某些情况下一种新的美则表现为简单化的结果。
我坚决相信在揭示潜藏于自然界的真理的努力方面,人的大胆想象至少像大型机器一样重要。
柏拉图把学习或在这一生中丢知识的获得解释成一种回忆的过程。
2科学中的创造性思维
物质应该被看成能量的一种形式。
从牛顿在《光学》一书末尾所提的质疑来看,他在17世纪似乎就已经相信存在古希腊人所设想的那种原子了。不过,他似乎不愿意把自己运动理论明显地建立在原子论概念的基础上,因为他认为这种概念是过于假设性的。(乌托子)
式样识别pattern recognition(模式识别?)人不进学校就能获得一种惊人的式样识别能力,而人要学习形式逻辑就必须接受学校教育。
牛顿发现的不是构成月球的物质和地球上的物质的同一性,而是支配月球运动的规律和支配地球上物体运动的规律的同一性。就这样,牛顿成功地和万有引力定律一起发现了普遍的运动定律。
3创造力的观念和经验
客观地考察创造力这样的东西的企图本身,从一开始就包含着一种矛盾。
要改造的不是在外部,而是在内部。
在得到创造力以前人们必须和自己进行斗争。
任何一个人只要已经足够长久地从事了自己的研究---包括我本人在内---都会变得这样有满脑子的固定想法。
想到后来做出伟大发现的人至少有过一次考试不及格。这常常会使人们对自己非常得意。但是,假如他没有做出伟大发现,假如他没有成为一个著名的科学家,那么最后的评语就会是,他从学生时代起就没什么出息。
天才是成批出现的。
十七世纪时曾涌现出许多天才。从培根、伽利略、开普勒、笛卡尔,一直到牛顿和莱布尼兹。
20世纪初又是这样一种情况,因为当时在一段短时间内就出现了普朗克、爱因斯坦、卢瑟福、德布罗意、波恩、海森堡、波尔、薛定谔和狄拉克等人。
在学校里,常常会发现在某一两个年级中突然出现许多比较杰出的年轻人,接着而来的是一个空白时期,过不久又会有另一次同样的突然出现。(大年小年?)
一些勤奋好学而成绩优异的同班同学的出现,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种要和他们竞争的促进或刺激。(想想中学时那种相互的嫉妒情绪很可怕。)
@qiusir:去主任办公室销假(教师节半天假病),领导不是问没事吧,它们只需要你来了就行。或许习惯了不关心别人或许是被忽视更多次,主要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应该被关心。
从客观上来看,专心从事于尽可能难以成功的事业是更有意义的。这样就可能受一辈子罪,然而这仍然是值得的。
薛定谔谈到意识是一种无意识的前哨,是从无意识黑夜中突然发出的一种闪光。
我哥哥就坐在我的对面,他用右手拿筷子,所以我就用左手拿筷子,认为这是在确切地模仿他。
模仿似乎毫无用处,然而人们却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它。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成为专家。但是,有时创造力偏偏就起源于这种重复的过程之中。
从创造力问题方面来看,当前的时代是极其差劲的;和科学家的人数相比,创造力的表现真如凤毛麟角。
等同确认两件事物为基本相同的能力在人类智力中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在自然界的最底部存在着类似一种看不见的模子的东西。例如它能够产生无数个毫无区别的电子。
在人类水平上所做的自觉努力,可看成生命力的一种极其高级的表现,而且,如果是这样,我在前面曾经作为创造力表现中一种极其重要的基本因素的韧性,也就可以看成更广义的生命力的一种表现了。
人类的现实创造力也同样是他的生命力的一种表现。
不管我再谈论多久,我似乎也不会得出最后的结论。(如果得出的话,也是片面的和局部的短时的...)
第四编 关于理论物理学
1事实和定律
科学是在不断发展的,这一事实也说明科学永远不是十分完善的。(人是不断成长的,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我们的经验是不完备的,而且当我们用理性来补充时,我们就必须逐步扩大我们的思维,知道我们最后达到现代物理学的理论体系。
简单地说,过去是事实的积累。(什么是事实呢?体验感知的沉淀?)
随着我们关于自然和人的历史的知识越来越丰富和准确,我们将会对“过去”了解得比现在更清楚得多。(最初有点排斥这一观点,但从物理的发展,或者想来以现在大人的心态看待当初我还小的时候经历过的大人的态度和行为,有点想通了。)
因果率不得不让位于更普遍的几率定律。
希腊人曾为“多少颗麦子堆成一堆”而伤脑筋,这个苦难问题的确切答案可通过利用统计法和几率来考虑它而求得。
2发展中的介子论
3空间-时间和基本粒子
质子、电子和光子...现在基本粒子种类的总数目远远超过了化学元素的种类的数目。
1932年中子的发现,1932年还带来了正电子的发现,这种正电子的存在早已由狄拉克所预言过。泡利在一年前已经提出存在另一种粒子---中微子。(窃取能量的蟊贼)1935年介子也登场了。
朝永却提出了另一种观点。他甚至在听了我几次讲话之后仍不愿意给各粒子制定任何广延性,从而就企图对量子场论的数学表述进行改造,为的是使这些表述和相对论更加一致。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想起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柏拉图相信苏格拉底说过人是通过回忆来获得知识的。
牛顿通过对运动应用微分学而使他的动力学理论臻于完善。
在量子力学世界中,能量有时从一个地方跳跃到另一个地方,而我们却不能说它曾经通过中间的各点。
在基本粒子物理学发展的现状方面,我个人的看法是不应该停滞得这么长久。研究人员的数目增加了,而且他们中间有些人很有才能。毛病肯定出在思想领域中太多的保守主义上,这种保守主义保留相同的成见并遵循相同的发展路线---这是一种不幸和无效的过程。即使当坚持一种特定的发展路线时,如果没有沿着路线的激烈的跃进,那也是达不到目的的。(教育大国,政治教育的成功与科技教育的成功...)当我在很久以前做出那决定命运的飞跃时,我个人可能有点过于匆忙。像我那样的一个中年人,从公认的界限中跳出那么远,那可能是太鲁莽了。但是年轻人应当有冒险精神。
第五编 关于和平
1原子能和人类的转折点
在原始时代,人类成功地驯化了野兽。在20世纪,人类创造了一种他自己的新的和可怕的野兽。...原子能可能变成一种有用的家畜或是变成一种无比凶猛的野兽。
原子能这头野兽,似乎正在显示连他自己的拥有者也无法控制的凶猛性。
消灭野兽是可能的,但是不能消灭科学知识,因为科学知识可以储存在人的头脑中而且为无数的人们所接受。
2现代科学家的作用---第十届普格瓦什会议
九十高龄的罗素出席了,迈着比我所预料的更稳定的步伐。他表情慈祥,完全不像过去那样严厉,使人联想起某个既有智慧又有同情心的著名主教。
波恩:“聪颖的和理性的思维方式是不够的。大规模屠杀的危险......只能通过道德上的悔悟来加以克服,只能通过人类之爱代替民族自尊和民族偏见来加以克服。”
3核时代的和平概念
关于人类的完全毁灭的议论绝不是一种夸张,而是一种不可忽视的现实可能性了。
宪法第九条,日本放弃了进行战争的权利。
1879年,一位十八岁青年小野梓去了当时还是西方列强殖民地的上海,在那里,他和痛苦地被中国居民的贫穷所打动了...
4现代人的智慧
科学的发展远远不是促使人在许多不同方面形成和发展一种整体性观点,而是倾向于分裂和破坏这种观点。
@qiusir:只记得费曼去过日本两次,而且对日本的印象很好,但不记得他们彼此提到过...
RR@12.21
(这一大片适合出产批评家的土壤呵呵)
任何用言词来表达一种思想的企图都会引起某种变化,即对本质想法的不可挽回的干扰。
我的潜意识总是反对我受别人支使去干什么事情。在个人方面,我把自己看成一个温顺的人,但是,我在潜意识方面却似乎是一个相当难对付的人。
我们很有可能虚度了三十年时间而却一无所获。即使这样,我还是要试一试的。
一个人做某件事,因为那是它能够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东方人,特别是中国人,不能说是擅长的。他们不懂彻底的理性主义。
...中国人是由高度想象力的,但是有一位汉学家却告诉我情况并非如此。
真正的道---自然法则---不是惯常的道,不是公认的事物秩序。真正的名---真正的概念---不是惯常的名称,不是公认的名称。
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不承认任何未经证明的事物的这种态度是太苛刻的。
(“大冶铸金”的意思是,从洪炉中跃出来的金属。人们用它比喻自命不凡,自行炫耀,以求有所表现。)
我对自己说,我就生活在自己创造的这个小世界里,而且这种想法是我心中充满了无法形容的喜悦。
一个人的早年记忆到晚年又会复活。(每到感冒的时候容易感动和怀旧,老态)
中国古典作品主要是对成人的劝告和成人的智慧。
古中国通过各种方式而在我心中占有地位。尽管这显得和我是一个科学家这一事实相矛盾,但是,这反而足以给作为一个科学家的我以某种个性。(这本应该是一位中国科学家来说的话)
wavicle(wave+particle)(波粒二象)
客观地考察创造力这样的东西的企图本身,从一开始就包含着一种矛盾。
要改造的不是在外部,而是在内部。(建筑的乐趣是被环境的限制,人的发展也是如此,或许就是因为外因的局限导致内在的新的发展)
在原始时代,人类成功地驯化了野兽。在20世纪,人类创造了一种他自己的新的和可怕的野兽。
1879年,一位十八岁青年小野梓(政治家)去了当时还是西方列强殖民地的上海,在那里,他和痛苦地被中国居民的贫穷所打动了...
(洞悉东西方文化,并对中国文化有很真切的感受之物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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